年前放假在家,临近春节,窗外的鞭炮声陆续繁杂起来了,整个中国都沉浸在在这年前喜庆的气氛中。我的床头书桌正对着一面窗子,窗外正对着是一片田野,一片片葱绿的常青树苗点缀在枯黄的田间地头。坐在书桌前发呆的望着窗外的静谧风景时突然想到书包里还有一本《活着》未能看完。
情节不必赘述,只是知道薄薄的一本书籍,整个阅读过程虽然不超过十个小时,但是期间却屡次看的胸口发紧,心口发疼,眼角模糊的感觉。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那时高中,上课偷偷在桌子下看《平凡的世界》,路遥用他朴实的平凡的文字给我们描述了晓霞与少平那一段纯真美好,洁白无瑕的爱情,让那时青春年少的我们艳羡不已,但是却又用冷锋的笔调突然将晓霞带走,不仅让人扼腕叹息,更让人对作者的冷酷无情有些愤怒怨恨,破灭了我们所有美好的想象,心里似乎都能体会那种惨绝人寰的心痛。如张晓风所述:有些文字,看久了会令人渴望到心口发疼发紧的程度。
作为一个冷漠甚至冷酷的作者,余华不懂声色的给我们展现他那冷眼旁观者的冰冷笔调。从福贵少爷时代打骂怀孕的妻子,嘲弄自己的丈人,赌博败光家产,父亲积郁而死;然后又假惺惺的给我们一点希望,福贵从败光家产后一夜成熟,让家珍带着有庆回来团聚,让凤霞和二喜结婚,让有庆长跑得第一,让凤霞有了孩子,这些温情脉脉的时刻,看着让人温暖舒心。简陋的房子,贫苦的家庭,繁重的农活,还要忍受突如其来的饥荒灾难,哪怕这些幸福只是一点点小确幸,依旧能让人感到如沐春风的舒服。
“夜里的风把头顶的树叶吹的哗啦哗啦的响,有庆的身体也被露水打湿了,我一遍一遍的想着他中午上学时跑去的庆幸,书包在他身后一甩一甩的,想到有庆以后再也不会说话,再也不会拿着鞋子跑去,我心里是一阵阵的酸疼,疼的我都哭不出来”。有庆的死,让我觉得无比的愤怒和荒谬,竟然是由于和临盆的县长夫人血型相配导致抽血过多而死。有庆是一个纯真勤劳的孩子,在贫困艰苦的日子里,他小小年纪就帮助福贵承担家里的责任,他热爱他的两只小羊,每天上学放学都去割草将其喂饱,他心疼母亲做鞋的劳累,出门时将鞋提到手上光脚跑到学校,再穿上鞋子。当他在父亲面前得了长跑冠军的时候,淡淡的祥和的幸福流露在父亲脸上。然而就是如此简单的幸福也只能如此短暂,如此地戛然而止。“有庆再也不会在这条路上跑来了”家珍如此说道。简单的一句话却是让人感到无比的心痛不已。月光洒在了地上,像是洒满了盐
余华却并不是一个仁慈的作者,他冷峻地让自己手下的角色一个一个以各种意外的方式死去,极尽残忍的描述着一幕幕的悲惨剧情在眼前发生。
有庆的死,似乎给整个家庭带来了一个死亡的魔咒一样。凤霞剩下苦根后,大出血难产而死;家珍重病而去,二喜在苦根四岁时候,搬运石板被意外被压死;陆陆续续的悲惨遭遇在挑战着人的感情极限,此刻只剩下福贵和外甥苦根相依为命,当我以为悲剧就在此应该戛然而止,整个故事已经没有了多余的活着的角色了,余华再次给出了让人沉痛的致命一击——苦根七岁时,在家吃豆子撑死,这里也许让所有人错愕不已,作者竟是如此的残忍,哪怕最后连苦根这位好不容易活下来的孩子依旧躲不过命运的打击,最后只剩下福贵和他买下的那头叫福贵的老牛,在午后的黄昏犁着他的那一亩三分地,浮光跃金,夕阳西下,炊烟在农舍的屋顶袅袅升起,在霞光四射的空中分散后消散开来。
叙述至此,我已并没有什么话好说的了,生存或是活着,本身就是一个奇迹。
晨曦转瞬即逝,黄昏戛然而止,深夜也悄然来临,然而整本书的故事情节,如同全息投影一般在脑海中不断的放映,变换,交叉,反转。
彻夜未眠并未让我疲倦不堪,只是当借着房间里昏暗的灯光合上书本时刻,窗外已是夜凉如水,田间地头已然听不见虫鸣窸窣,时钟的已转过凌晨的刻度,远处飘渺的灯光如同活着的生命一般脆弱不堪,转瞬之间可能已成空无。
——我知道黄昏即将转瞬即逝,黑夜从天而降,我看到了土地袒露着结实的胸膛,那是召唤的姿态,就像女人召唤着他们的儿女,土地召唤着黑夜的降临